秦军千里奔袭，企图打郑国一个措手不及。可是郑国得到了消息，严阵以待，秦军只好作罢。
三万大军越境旅游显然不划算，秦军捎带着灭了倒霉的滑国，满载而归。
晋襄公性情宽厚随和，不愿惹是生非，对秦国的异动本来没有打算干涉。不过晋国的中军主帅先轸却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。
先轸是晋国元老重臣，当初他和赵衰等春秋名人跟着晋文公流亡在外多年，忠贞不渝。晋襄公对这些老臣很是敬重。
先轸对晋襄公说：“您还没有瞧出来吗，秦国的野心大的很，日后必定会成为晋国的心腹大患。况且秦军不打招呼就悍然穿越我们的领土，不能让他们捡了便宜就走。”
那会儿晋国仍是中原诸侯的霸主，晋文公留下的政治遗产还在。秦国此番出兵挑衅，把晋国的脸抽得很响。
晋襄公作为中原盟主，也不愿被人指责不负责任，落个怂包的称呼。于是，晋国秘密出兵，在崤山和函谷关一带的山间布下伏兵，静待秦军路过。
秦穆公对晋国是很忌惮的。虽然当初教训过晋惠公，但此一时彼一时。晋惠公任性，身边的人才也不多。晋襄公很老实，却不是个糊涂人，他身边的老臣赵衰、先轸、栾枝等人都很不好惹。
数年前，楚成王认为本国的肌肉练起来了，已经有实力问鼎中原，出动大军四万多人北征。
楚成王也是打算先欺负一下宋、卫等小国，占点便宜就走。他告诫楚军的主帅子玉说，如果晋文公出兵干涉，一定不要和晋军正面交手，咱们干不过人家。
可是子玉很狂，根本不听国君的叮嘱。于是楚军和晋军在卫国的城濮地区遇上了。
子玉不顾晋文公的退让，悍然发动进攻，被晋军狠狠修理了一顿。城濮之战意义重大，震慑了觊觎中原已久的楚、秦等强国。而城濮之战的晋军主将就是先轸。
先轸威名远播，是那个年代的国际名人。远在关中的秦穆公和他那支凯旋的军队，并不知道先轸率领晋军出动了，晋军还请了姜戎军队联合作战。
我们说了，秦穆公无意和晋国直接开战。他发动的这次长途奔袭，只不过想试探一下中原大国的反应，主要是观察晋国的态度。你们的底线在哪里？
秦国上下，只有著名的“五羊大夫”百里奚等寥寥几人对此次军事行动预感不妙。百里奚等人是坚决反对秦国出兵的，但秦穆公听不进去。
秦军出征的三大主将分别是孟明视、西乞术和白乙丙。而孟明视是百里奚的儿子。
百里奚送别儿子的时候，老泪纵横。他对孟明视说：“我大概再也见不到你了，你会在东方曝尸荒野。”
孟明视一脸懊丧，带着这种不详的话语踏上征程。但他立功心切，斗志依然很旺盛。
公元前627年四月某日，崤函一带的晋军早已部署到位。东边不远处的山道上黄尘滚滚，伴随着人喊马嘶，折返的秦军正在慢慢接近。
如果正面对决，秦军也未必能占便宜，何况钻进口袋被晋军突袭。这一仗毫无悬念，秦军败得很惨，全军覆没。
秦军三大主将孟明视、西乞术和白乙丙一个没跑，全都做了俘虏。百里奚的的预言似乎要应验。
百里奚说对了一半，秦军遭到团灭没错，不过孟明视等三个将领没事。因为晋国有个大人物为他们求情。
晋襄公的母亲文嬴，是秦穆公的女儿。她无力干涉两国的战争，但她想搭救秦军的被俘将领。
文嬴对晋襄公讲的话让他无法拒绝：“秦国这三个将领，真是搞砸秦晋的关系罪魁祸首。但不用你动手杀他们，只要他们放走，秦国肯定会处死他们的。”
晋襄公也没多想就同意了，当即释放了秦军三个将领。不一会儿，先轸风风火火地过来了，问晋襄公，您把秦国主将放走了？
晋襄公只好说：“我的母亲大人发话，我没办法呀。”
先轸大怒，说道：“多少将士流血牺牲才抓住了这几个敌将，现在倒好，因为妇人家的一句话，你就把人放了。这不但有损我们的士气，也是纵虎归山！”
先轸越说越气，往地上狠狠唾了一口，扭头就走。
晋襄公没有为先轸的失态而发怒，而是懊悔不已，赶紧派人去追秦军主将。可是追到河边，孟明视等人已经上船了，哪里追得上。
孟明视等人回到秦国，秦穆公没有怪罪他们，反而安慰他们说，过错在我。先轸说的没错，孟明视不是平庸之辈，成长为秦国威名赫赫的大将，在秦康公年间率军击败了晋国。
晋国这边的朝堂上，气氛有点尴尬。晋襄公懊悔放了人，先轸更是心里不好过。晋襄公没有责怪他，他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。
我们知道，那是遥远的春秋年代。虽然孔夫子说，那会儿已经礼崩乐坏，但诸侯国的礼教观念还是很厉害的，民风淳朴得超出现代人的想象。春秋战国年间涌现的义士不可胜数。
先轸的脾气暴躁了点，但他是个极有原则、极讲道义的人。他带着愧疚和自责，度日如年。
崤山之战大败秦军之后没多久，公元前627年八月，北狄入侵晋国，晋军在箕地一带迎战，很快就击溃了北狄军队。
就在这时，先轸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。他摘下头盔，脱去铠甲，冲进敌群里厮杀而死。
先轸对身边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：“我作为下属，只顾一时嘴上的痛快，目无国君。即使国君不怪罪我，我还有何面目活下去？”
如果你认为，先轸因为愧对国君而自杀，未免把他看得太简单了，还有更重要的原因。
笔者认为，先轸担心自己做出了坏榜样，被同僚或者其他诸侯国的高官们效仿，怒骂国君还跟没事人一样。那样的话，下一步恐怕就会发展到弑君。毕竟春秋年间的权臣弑君事件很少。
因此，先轸更希望以死捍卫日渐崩溃的礼教系统。他的死必定震动了无数世人，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了当时的社会法则。
那么，先轸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，向国君道歉，或者和后来的赵国廉颇一样“负荆请罪”呢？我想，那大概不符合他的性格。先轸既然决定要以死明志，战死沙场更有意义。
参考文献：《春秋左传》返回搜狐，查看更多